灰,是记忆里的故纸堆,是沾惹绣花鞋的泥尘,是衰败的容颜,也是被抹去的才情。
暮春天气,熏风和畅,杨柳岸边游人如织。
少女怀揣忐忑的心情,抱着新写的词稿在临水的亭子里等人。不时的展开稿纸看上两眼,寻思还能有什么应该改动的地方,一会儿又想老师待会会如何评说我这次新写的词呢,一会儿又抬眼望,在满眼的春色中找那抹久候的身影。
风吹起一阵绿意浮动,少女压下随风而起的裙角,抬头就看到岸边被侍女搀扶着慢慢向这走来的妇人,满头的银丝更添她的风致。
少女兴奋的站起身,快步走出亭子外,往来人疾走去。
到了跟前,规规矩矩的福了身,恭敬的喊了句“老师。”,便接过侍女的位置,小心的搀着妇人往亭中走去。细细说起这段时日的心得体会,妇人边听着边点头,偶尔也说上两句自己的见解。
两人在前边慢悠悠的走,侍女提着食盒在后边亦步亦趋的跟着,亭子里有个丫头立在阶下,等着她们三人过来。
坐下摆开了点心茶水,妇人让侍女取上两碟点心和茶水,与那丫头自去赏春吃茶闲聊便可,不比费心给她俩人张罗。少女捧出自己的稿子递过去,妇人亦抽出自己近来写的一些诗词。两人交换看完,还探讨起了词章韵律,少女两手轻打拍子就柔声唱了起来。
声音里带着江南特有的湿润,氤氲出一片水露风荷。
与朱淑真的交往,是易安后半生难得的舒心快意。她仿佛在少女身上窥见一些自己从前在家时的娇憨姿态,而那股文章中的灵气,更令她心喜。可如今这风雨飘摇之世,却不知还能快活无忧多久。
她没在那呆多久,看过了湖岸边的春柳、湖中的荷,没等到金风吹起红叶、黄花,她就要离开了。
少女一杯杯的为她添着酒,不住的说要她记得给她写信,途中看到的风物人情也给她说道一二。易安笑着都应了,也让少女把她往日自觉好的诗词,也给她抄录辑册,路上好翻看。少女拉着她的手,又絮絮说了一些请她善自珍重的话。
几日后随着书册送来的,还有一封书信和一件御寒的衣裳。
对着梳齿上挂落的银丝,感慨时光匆匆。前两日终于收到了淑真的来信,信里提到她快要嫁为人妻了,满纸承不住的喜悦,又让她想起自己初嫁时节的欢愉,拄着杖踱步到书桌前坐下,费力的磨起了墨,努力一笔一划的写下端整的字迹。
信里似乎还带着春寒料峭,易安不得不放下笔又拢了拢肩上披着的厚棉衣,拿过案头一侧的手炉暖了手,才继续写完这封信。
屋外的雪已经积了约两尺厚,梅还不到与雪争色的时候,今岁是格外的冷。易安想,她大约是收不到下一封来信了。
拄着杖踱步回床前,和衣躺下。
屋外又翻涌起层层乌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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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了一天,过节的是真心好不想动脑子写作业呀_(:з)∠)_。。。虽然即便写出来了也没有啥“灰”的感觉,我放弃了,就那样吧。。。
易安、淑真友情向,亦师亦友亦亲。我就是希望在历史的真实中,这两位宋词的男人堆里的两抹丽色能有过一丝片刻的交集。淑真出生时,易安可能已经有50岁了,宋朝的风雨飘摇已经在她身上烙下了很明显的影子,可是淑真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娃娃。等到她直面风雨之时,易安又早去世多年。
希望她们都能当对方的慰藉吧。